来夕
沙海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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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诺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在集中营和大屠杀后,个人该如何生活下去而又不对这些痛苦视之不见,这个问题恐怕无人能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答,换句话说,提问的每个人或许注定要去寻找各自的答案。在《房思琪的初恋乐园》里,伊纹对怡婷说,“你有选择,你可以假装思琪不存在,假装世界上没有精神上的癌。你可以假装世界上只有马卡龙、手冲咖啡和进口文具。”伊纹随后又说,她很害怕,怕她会因为感到幸福而和其他人没有两样,然而爱思琪的意思几乎就等于不去爱敬苑。写诗是否意味着遗忘奥斯维辛?而铭记奥斯维辛又是否就意味着永无法写诗?我认为不是的,但又感觉没有经历过痛苦的自己没有资格妄下结论,而我看的书终归还是太少,不足以支撑这一论点。然而仅凭有限的认知,我还是想相信苦难之后依然可以有诗存在,在安妮死后感到幸福亦无需羞愧。我们无疑是幸运的,过着的是集中营里无数受难者苦苦幻想而不得的日子,却也注定无法一等一地感同身受或是时刻铭记这一苦难,因为无数个安妮、无数个房思琪的故事足以将任何人压垮,都说经历过地狱的人有义务说出地狱的样子,而我以为站在蓝天下的人在铭记之余更应感恩。

而制造奥斯维辛的人是否还有权利写诗又是另一个问题。威粉写下这句话时,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老威,一个虚构的暴君和诗人(这个例子很不严肃,就当是换个画风)。在大多数宇宙里他无可救药执迷不悟,而在IDW的《难以置信》里他幡然醒悟转而向善,然而他毕竟是个引导大屠杀/制造集中营/毁灭无数文明的加害者,在作品里遭受过这一切的人们当然无法赦免他的罪,他自己也对此再清楚不过,最后选择接受死刑——当然赎罪本就是不可能的。然而我还是忍不住想,加害者是否仍有权利写诗?换句话说,他们是否还有资格去生活、去爱、去感受美?在播客《High Hanging Fruits》的最新一期里,曾在狱中给罪犯提供过教学的二位主持人,Liu Jia和Zoey就谈论了这个话题。Zoey说当课程结束后,她曾去调查了班里学生的罪行,结果发现其中不乏犯下重罪的犯人,让她感叹人性复杂的同时心情十分矛盾,且对监狱教学的意义产生了怀疑——给予这批曾伤害他人的重罪犯去学习、去感受的机会,真的是对的吗?博客里Zoey的结论是,作为教师的她至多只是一位过客,最终审判还是得交给司法系统,赦免与否交予受害者的亲属,而获得救赎与否全看罪犯个人。作为半小时一节的播客这个结论已然足够,但在看完书听完讨论后,没有经历过奥斯维辛的我们还得继续思考下去,寻找各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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