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2k短打，源自相爱以后初稿

私设私货有，RKK全程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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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d

“虽然我们是老交情......但老实说，我很难堪。”

艾尔警官用羽毛笔敲击着桌面，哒哒哒的声响徒劳的持续了会儿。终于，笔的主人放弃似了的把手一摊，任由陪伴了他数年的老搭档滚落桌上。他抬起头来望向来者，原本就阴云不散的脸因皱眉而愈加带了丝责备的意思：

“如果可以拒绝你，我一定早就拒绝了。”

“但你没有，不是吗？”

那位瑞琪团长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对此，连艾尔警官也不禁哑然失笑。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

时值四月中旬，社会舆论随天气逐渐升温，那位怪盗回归造成的骚动尚未平息，对他的最终判决亦悬而未定。正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春，两天前的清晨瑞琪却和他于同一家咖啡厅买早餐时“巧遇”，如今则按说好的那般来到警署深处的会客室。

艾尔把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双手在胸前交错，他深吸了口气，指关节随叹气声折得嘎吱作响。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于是他瞥了眼墙角滴答作响的老时钟，九点三刻了，早过了公务员的加班时间。深夜的警署空空荡荡，看着对面沙发上这位沉稳笑着的骑士团长，艾尔竟有了几分孤立无援的无力感。——天知道这位曾经的同僚会抛给他这么个难题。

如今两人坐在会客室的皮沙发上，中间放了张木质茶几。两杯龙井茶放在一套陶瓷杯里，那是汉青多年前送给艾尔的礼物，茶具的主人却只是匆匆喝了几口，心思全然不在茶上。倒是来的客人品了几口，有些不合时宜的称赞了几句。

“他犯下那些罪状的时候，尚不满16岁，”瑞琪把杯子放下，沉声道，“我相信庄园有未成年保护法。”

“未成年？”艾尔重复了遍，好气又好笑，“你也该知道，过往案例中没有哪个未成年从摩尔银行盗走9亿，盗取了皇家档案的S1级资料，还一头扎进黑森林差点把好多人搞死——”他顿了顿，续道，“也包括你。”

“我承认。也对此深表遗憾。”说到此处，来者到底还是蹙眉抿唇，浅金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就算是对隔壁彩虹姐姐忠心不渝的警官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不愧是有骑士团看板之称的美男子.......不不，瞧瞧自己都想到哪儿去了。

像是为了拉回混乱的思绪，艾尔也喝了口龙井，却尝不出什么味道。他瞥了眼墙上破洞累累、已开始泛黄的通缉画像，深吸口气，试图平稳着语调说：

“大批年轻人盲目追捧一个通缉犯当偶像，本应引起十分警惕，这方面确实是我们监管的疏忽。而事到如今，这么一个人物的下场本可以引起警示，你却......瑞琪团长，我劝你考虑清楚。你的业绩和态度我向来欣赏，也相信接下来的十年甚至更久，可以和你合作愉快。”

“噢，我们会的，”瑞琪眨眨眼睛，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枚信封，“请你先看看这个。”

艾尔不无疑惑的接了过来，才发觉这信封确实精致——不，何止精致啊。雪白的纸张上封着火漆，上头是一只简笔凤凰，寓意从黑森林大火中浴火重生的皇家。那里头放着封信，短短数行就表达了毫无回旋余地的旨令，而在信末写下流利签名的别无他者，正是他们那刚刚加冕的、可亲可敬的女王陛下。

端着这信，艾尔沉默半晌，随后是真的哑然失笑了。他半刻钟来保持紧绷的身子因投降而塌下，背部当即陷进沙发。他随后把信放到桌上，老时钟的滴嗒声再度回响耳际。警官抬眼看向来者，这回竟多了几分底气。

“这不是一锤定音了么？”他不知是自嘲还是释然的笑道，“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两天前，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可今天来，纯粹是告知你事情的结果。”

“......你完全可以直说。”

“我想，有些事情还是敞开天窗说清楚了的好。”

放下茶杯，瑞琪从皮沙发上站起身来，穿上风衣颔首示意。

“It's a nice talk。感谢你百忙中抽空陪我，艾尔。”

艾尔睁大了眼，露出夹杂几丝疲惫的笑容，回了句，“不客气，你才是。”正如瑞琪所说，他们会合作愉快的——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得不合作愉快。而到头来，对面这位从黑森林归来的骑士依旧是他可贵的同僚。

“瑞琪，我多说一句。你是个人，总会犯错，甚至用不着你本人犯错——一旦有权没权的多数以为你犯了错，到时你才会发现过往的功勋形同无物。有个炒股的说的好，‘20年建立的声誉只要5分钟就能毁掉(*1)’......因为人是健忘与善变的动物。”艾尔站起身来，和同僚握手道别后又自顾自的说了段，“总有一天，这个决定会反咬你一口。”

瑞琪本已准备开门离去，听到这句又停下脚步指正，“那是女王陛下的决定。”

“......你知道，我指的不单是那个。”

男子回过头来，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在今晚首次流露出一丝惊讶 。片刻沉默后，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厚笑容：

“谢谢你的提醒，艾尔。”

瑞琪推开隔音门，点头致意。

“我不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四月中旬的夜晚十时，月朗星稀，从警署到公寓的归途只点缀着寥寥无几的路灯。这时四下无人，瑞琪又因办完今天的最后一项事宜而产生几分满足，思绪难得飘了出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永远是最守规矩的那批旅人。少年走在前人开拓出的大道上，不曾走错一步，为此备受褒奖，那份骄傲的心情至今未变。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循规蹈矩的少年，尽管明知从今往后将踏上一条迷雾缭绕的崎路，心底某处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安然。

正如艾尔所说，人是健忘的动物，如果羅伯特·基德的恶名总有天会和自己的功勋一同被抛在过去，那也未尝不是件幸事。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成天嚷嚷着“荣耀”的少年了——不单单只是那样，还不至于如此呢。 

春天尚未结束，微凉的晚风灌进衣袖。在这样一个夜里，漫步在麦穗丛中的骑士心想，他或许贪心得过了头，竟想顾全触目所及的所有东西——譬如说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驻扎在前哨站的部下，老家的师傅与义弟，城堡里刚加冕不久的女王陛下......而现在，又多了个在独立屋里捣鼓瓶瓶罐罐的Robert Kidder。

可前路漫漫，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他想，他得学会适时把目光放得短浅些，比如说现在就回到家里，给在车库中做实验的他从背后送上一个迟来的怀抱——当然前提是在那之前，没被他发现的话。

END

*1：原句为巴菲特的“It takes 20 years to build a reputation and five minutes to ruin i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