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AU，私设很多，本章有瑞么暗示

奇数为RK章，偶数为瑞琪章

Summary：为寻找少年的踪迹，游侠瑞琪来到一个巫师聚落

前章：一  罗伯特·凯恩的初恋

二        夜访卡塔村

游侠抵达卡塔村时太阳已经落山。他摘下沾满枝叶的兜帽，上缴武器高举双手以示顺从，在村口用听不出口音的当地通用语说明自己的来意。看不出年龄的寡言男巫点亮动物脂肪制作的蜡烛打量游侠半晌，借着摇曳烛光匆匆记下他的口述，随后一路快步钻进村里最高的那顶帐篷。待乳白蜡烛融化了一指关节那么长，男巫折回来从长袍里掏出一块带铃兰熏香的人脸木牌递给远道而来的游侠，说拿着它便可在村内通行无阻，长老之女特许他留下三夜。

流淌百年的夜间溪水犹如墨色绢带，潺潺穿过帐篷与帐篷之间标志东西两岸。幽绿色飞虫沿途鸣叫不息，男巫拨开草丛领游侠来到东岸一顶格外矮小的帐篷，用手持的烛火点亮桌上油灯，黄油融化似的微小光芒顷刻盈满。

“十七年来，你是头一位访客。”男巫说，“先代长老的巫术庇护我村不受侵扰，任何一版地图都找不到此处的踪影，你何以知晓卡塔村？”

游侠手握木牌就地放下行囊，沾有泥泞仍不失光泽的金发在烛光下如矮人深藏多年的麦酒，他有一双多拿海般的深邃碧眼，抿唇微笑的模样活像乡绅贵族。“半年前我在酒馆偶遇一位老者，”男人开口道，“我请他一杯，他就将前半生的冒险讲给我听，在卡塔村起死回生的故事叫人尤其难忘。这些天恰巧经过这片森林，我就想着非要来看看不可。”

男巫动动嘴唇像是要指摘什么，终又耸耸肩不再追究。他微一颔首掀帘退去，临行前提醒游侠晚餐将在号角吹响两声后开始。

大陆诸城自有商路，与世隔绝的代价便是物资寥寥，因此风餐露宿的游侠并没指望太多，他所要的不过一杯暖身子的麦酒和几个浇上奶酪的烤马铃薯。然而待号角响起后游侠出门一望，眼见几百帐篷徐徐掀开，身披黑袍的男巫女巫们提着油灯如乌鸦归巢般鱼贯而出，他便随人潮前往早已摆满长桌的村口广场。

游侠按邀请就坐于其中一席，同桌首席便是姗姗来迟的长老之女，她身着绣有金丝的棕袍举止优美，年约十七，红发红眸令人想起林中魔物。少女轻拍双手，只见黑麦面包、奶油南瓜汤、洋葱炖羊肉、涂满蜂蜜的整只鸡、香草柠檬蛋糕......以小村而言过于奢华的一碟碟菜肴依次上桌，伴有野果酿成的大桶葡萄色甜酒。

“远道而来的客人，我等给予面包与盐，作为交换，愿你为在座的各位讲讲这一路的故事和传奇。”少女以主人的姿态说。

于是游侠举杯致意，讲起或真或假的经历：越过荒漠水袋空空时出现的宛如神迹的绿洲、抄近路时偶遇隐居山间书写年代记的美丽鸟神、躲雨时结识的与食人魔私奔的贵族小姐......以及五年前被各国围剿的圣沃司顿骑士团的末路。叙述时男女老少无不沉醉地竖耳聆听，唯独女巫宝石般的红眸叫游侠宛如透过酒杯玻璃观摩蝴蝶般捉摸不透。

晚宴最后一声欢笑随烛火散尽，游侠拖着醉意独自到湖边洗净身体。他件件褪下贴身衣物放到巨石上，肌理分明的肉体在月下宛如雕塑。若有人在场，便会留意这并非一介游侠该有的体型——那帮穿梭山路的人们灵敏精瘦，眼前赤身裸体的男人却分明如战神雅利卡般壮硕，背部与手臂处尚留几道疤痕，似是战场幸存者的褪色勋章——然而此时此刻，湖泊旁只剩游侠与上帝。

今夜月色正好，难得饱足的男人不由背靠石块遥望湖面碎影陷入深思。他数日来头一回松懈片刻，忽闻身后传来窸窣脚步声，双眼随即被来者纤细的手指蒙住，耳畔传来细语：“游侠先生，我是谁？”

“是敬爱的魔女阁下。”游侠笑道，“这是个美好的夜晚，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但容我多嘴一句，您或许早该回到房间。”

 女巫叹息一声挪开双手，游侠重获光明。他感到少女的鼻息拍打在耳后，有点儿痒。说来奇怪，游侠分明才是入浴时被打搅的那个，如今却深感失礼，就在迟疑着是否该转身行礼的那会儿，女巫分外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从玛拉那儿听闻了你拜访卡塔村的缘由，直觉却告诉我不止如此。”她说，“你多年前犯下一桩无法赦免的罪过，想要来此索取一个预言.......一个预言，我猜这才是你探访的原因，前圣沃司顿骑士团的瑞琪团长。”

 游侠身子僵硬须臾。“你说的没错，魔女阁下。”迟疑片刻后，他道：“众人传闻我被毒箭射落马匹而死，殊不知那夜另有奇缘，冥冥之中指引我来到此地。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探求一个答案，而你或许持有打开命运女神殿堂门扉的钥匙。”

沉默在话语后头降临湖畔。湖面随沁凉晚风泛起涟漪，几只乌鸦啼叫着掠过圆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少女临行前低声嘱咐：“待今晚月亮升上头顶，来西岸银帐篷外头，学夜莺鸟叫三声。”说完，她穿过墨蓝草丛远去。

那夜瑞琪擦干身子回到帐篷，趁夜色搭上木船前往西岸。他躲过提灯巡游的男巫们，三两下来到绣有浪涛纹银线的高帐篷外头，少女的身影透过烛光映在帘布上，似是在梳理那一头红发。瑞琪蹲下身来撅嘴轻吹三声鸟鸣，少女的影子便无声掀开布帘，他屈身而入，帐内烛火旋即熄灭。黑暗中女巫披上长袍，示意游侠在地毯上随意就坐。

“上回月圆之夜我从预言所见，卡塔村将迎来十七年来头一位旅客，而我有指引他的职责。”女巫从书架上拿出巴掌大的木盒摊开方布，取出数十块大小不一的石块，红色纹路在暗中隐隐发亮，如同双双魔物之眼。“离经叛道的骑士，你已脱离女神赋予的天命，而我等需要你全然的信任。在此发誓，若透露卡塔村的所在，森林必将吞食你与所爱之人的骨肉。”

瑞琪如是发誓，用小刀割破无名指献上血液三滴。渗血方布上纹路绽开，红线如溪流般穿过石块。女巫这时要求游侠将那一夜的奇缘如实道来。

“五年前我落马跌入河流，在山间被一位美丽的少年所救。我们共享了两夜风月，相对的换来一个诅咒。”游侠沉吟，“我本应献给女神的魂灵自此不再只属于我。盘里的果实、林间的野蔷薇、箱中的宝石、麋鹿的内脏......甚至连阁下的眼睛，都叫我想起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但我再没遇见他。请告诉我，那位少年现在在哪？我们是否仍会重逢？”

“怪异得很，解读出的预言匪夷所思。”女巫道：“石块显示他的魂灵不在地表任意一处，但你们将于月食之夜重逢。可以确信的是，届时你们双方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许会有人因此死去。”

游侠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闻一声沉重的叹息。然而男人随即笑着颔首，提议日后必将回村献上重礼。

“不必回来。我只有一个请求。”女巫攥紧游侠右手，在他耳边低语：“瑞琪，带我走。”

清冷的月色如湖水般洒落帐内，真正的夜莺于树稍声嘶力竭地啼叫，少女微凉的纤细手指像是求爱般拖住男人的手。游侠一时无言。他想到卡塔村的魔女对大陆无所不知，肉身却得永远留在这森林深处的隔世村落。有那么一刻，他近乎爱怜地想牵着她的手借夜色掩盖潜逃，让她骑上自个的马匹前往故事中的一个个城镇，看她红润的唇角沾上啤酒泡沫。但在永恒的宁静过后，他仅是摇了摇头，说我们各有天命，最好在此分道扬镳。

“你背弃了自身的天命，如今却要我遵守我的。”女巫松开手，叹息过后又狡黠地威胁，“但你该知道卡塔村是太古巫师聚落，我在千人中亦是佼佼者。只要知晓一个名字，我就能让对方言听计从。”

女巫抚上游侠的脸颊。瑞琪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腰后刀柄，然而她却吻了他。冰凉而柔软的触感在唇上挥之不去。

“如此一来，我也施予了诅咒。”少女笑道，“或许我离不开村庄，但当你看到红叶、鲜血或是花朵，魂灵中关于我的那一部分就会随你一同远行。那么永别了游侠先生，永别了。愿魔神保佑你的精神不被玷污，肉身不被摧毁，而我则祝福你与那位少年早日重逢。”

时隔五年游侠再度如骑士般单膝跪下。他俯身亲吻女巫的手背，虔诚地收下她给予的所有祝福与诅咒。两夜过后游侠与众人挥手道别，载满干粮与酒骑马离去。待他回首一望，卡塔村已不见踪影。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