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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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晃】The Legend of the Lucky Ones/ 幸运儿传说》

·海贼零x荷官晃

·奇幻架空,时代错乱,番茄德州扑克和赌场穿越时空友情乱入

以上ok的话祝食用愉快!



The Legend of the Lucky Ones/ 幸运儿传说

 

 

船身随着波涛一摇一晃,船员仓甲板上堆着的麦酒空瓶滚来滚去,半满的酒桶堆在墙角一动不动。圆形舷窗沾满水珠,天色黝黑,外边的大海呈现深沉的蓝色。现在是晚饭过后的休憩时间。

借着头顶煤油灯的光亮,可以瞧见木桌中央放着堆起的筹码与五张扑克牌:黑桃2,梅花3,方块K,红心4,梅花J。此时此刻,五个海贼模样的男人正围在桌边,手边摆着斟满酒的木杯,一个负责发牌,一个坐着发愣,剩下三人手边放着两张盖上的扑克牌,与一叠叠筹码。

“跟。”一个男人移出一枚筹码,另一个男人思索再三,喊了声老子不干了退出,就此加入喝闷酒看戏的阵营。

最后一轮下注完了,接下来是摊牌,决定谁将赢走这局全部筹码的关键时刻。两个留到最后的男人笑得张扬,彼此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AA。”右边的男人翻开手边的底牌笑道,“这回我可赢定了,大神。”

“小鬼你别得意太早。”

看见对方的牌连成一对,被称为大神的灰发男人却依旧咧嘴笑着。只见他亮出手中的底牌——两个红心J,与明牌中的梅花J连成三条。

“哈哈哈,本大爷赢了!”

大神晃牙开怀大笑,桌边的筹码已叠成小山。他的笑声在船员仓里回响,另三个赌徒听着很不是滋味,抱怨声一时四起,嚷着老天不公平。——这也难为他们。毕竟什么虚张声势、扑克脸之类的技巧,大神统统一窍不通,但不知怎的,他每次都能拿到一副好牌,且怎么打也打不烂,可谓被幸运女神所眷顾。

一片骚动声中,大神晃牙把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他咧出一个笑容,金色的眸子在煤油灯下泛着光,像极了匹在黑暗中觅食的狼。

“就凭你们也想赢过本大爷?”他骄傲的昂首道,“本大爷当年可是镇里人尽皆知的幸运儿啊,赌一局赢一局。”

另三人资历尚浅,登上这条贼船不过半年,这还是头一回听大神晃牙说起他成为海贼前的生活。他们沉默片刻,随即发出哄笑,说真的假的,大神你一定输惨了,不然谁会没事跑来不死号卖命。

三人饶有兴趣的等着大神晃牙继续讲下去,后者却咧起嘴角笑说:

“想知道?再和本大爷来一局啊。”

“该死,这回一定要赢你。”

年轻的海贼们应邀出战,负责发牌的男人重新发牌。大神晃牙的视线越过舷窗,看向夜里绵延不绝的海浪,似是在眺望海平线另一方的岛屿。

“大概五年前吧,”他说,“那天晚上,船长来赌场找我。”

 

    *

 

自从海上出现船只以来,名为海贼的人们便一刻也没有消停。他们掠夺商船,杀人越货,捕获俘虏,在各大航线虎视眈眈。而在无数垂涎金币的海贼船中,不死号大抵是最温和的一艘——在怪人船长的带领下,这贼船空有个响亮的名号,却终日四处冒险寻宝、劫富济贫,干着完全不像正经海贼会干的行当,彻底败坏了同行过激背德的名声。

五年前的一日上午,不死号也寻着宝藏而去,停靠在某无人岛岸边。半天过后,一个扎着头巾的巧克力色男人从山洞里探出头来,对倒在树荫下乘凉的黑发男人说:

“朔间船长,山洞里没留下任何东西。”

“看来吾等晚来了一步……”

摘下放在脸上遮阳的海贼帽,被称为船长的男人揉揉眼睛起身。他扎成了马尾的乌黑卷发耷拉在肩上,肤色白皙,嘴唇红艳姣好,容貌俊美得不似人类。男人是不死号海贼头头朔间零,赏金高达几亿皮里昂金币——据说他从前曾率领另一艘海贼船四处惹事生非,这才成了各国海军的眼中钉。

“前一艘船应该还没走远。”一个绑着绿头巾的金发男人这时开口,“怎样朔间,要去追吗?”

“精灵领主的宝藏固然可贵,但尚不值得吾等以命相博。”朔间零沉吟片刻后道,“吾等既然已航行至此,不如去临近的海域参观一遭……薰,传闻中的港都温菲尔可在附近?”

听到这个地名,名为薰的金发男人登时精神一振。

“现在出发,预计傍晚前就可以抵达。”

 

港都温菲尔以美女与赌场闻名各国。在朔间零的指示下,不死号的骷髅旗被换成普通帆布,海贼们也纷纷换上水手装束。当港口的入境官问起来头,朔间零边拿出伪造的证明边答“武器商人,顺道经过”,在缴纳关税的同时又往入境官手中多塞了点银币,那狡黠的笑容倒有几分商人模样。

上岸后,除了独自奔向肉铺的巧克力色男人,化身水手的不死号众贼在那晚匆匆奔向风月区与各大赌场。

朔间零吹着海风,哼着故乡的歌,穿着身黑披肩黑皮靴的商人装束在城中漫步,时而赏给街边的吟游诗人们几枚银币,走累了就绕进一处木牌上写着“美人鱼与蟾蜍”的小巷酒吧点了碗番茄汤配白面包。

无论在哪个城镇,酒吧永远是获取当地一手资讯的好地方。朔间零坐在不显眼的墙角桌边,边用小刀把黄油涂抹在面包上,边听酒吧的人们交谈——其中有谈生意的商人,初次来访的别国水手,更多的则是不远千里来到此处的狂热赌徒与说个不停的当地人。在温菲尔这个具有一夜暴富可能性的梦想之地,人们不免野心勃勃,兴致高昂,但谈论的话题也不过那么几个。哪家的小子又走了狗屎运在赌场大捞一笔啦,哪家的寡妇又疯了啦,哪家的黑麦面包又变得更硬难以入口了啦……这么几个陈旧的话题,人们挤在闷热狭小的酒吧浸泡在如过期乳酪的体味中口沫横飞,翻来覆去一直说一直说,也不见他们发疯。

看来港都温菲尔也不过如此。正当朔间零准备起身离去之际,一名渔夫模样的醉汉突然凑了过来,说小哥是外地人吧,这是要去赌场吗。朔间零本无此意,却笑着说是,不去温菲尔的赌场怎能说来过温菲尔。醉汉喝了口麦酒,红着脸张嘴大笑,说温菲尔的酒、赌场和女人都是最好的,三者少尝了其一都不算来过温菲尔,要喝就要喝最烈的酒,去最好的赌场,睡最美的女人。而要我说,嘿!赌场中最好的要数那开在旅馆附近的“象牙狼人”。

“象牙狼人的荷官个个长得标志,就算是输,那也是输的心甘情愿。”醉汉凑近了说,粗旷的面孔像是想起什么而笑得飘飘然,浓烈的酒气一时熏得朔间零眯起双眼,但醉汉随即又沉下脸来,低声说道:

“不过小哥,你可得小心那掌管二十一点的灰发少年。担任荷官两年来,他从没输过一局……哪怕一局!”

踏上温菲尔的土地以来,朔间零头一次听闻感兴趣的消息,却故意笑说,“这我可不信。赌局有输有赢,命运女神摩伊赖作证。若真有此人,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哈!我就知道,外地人听了都不信,所以赔钱的也尽是你们,”醉汉摆摆手,喝光木杯中的最后一滴啤酒,趴在木桌上睁大醉眼说,“那可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孩子呵……大神晃牙,那个幸运儿啊,注定一生都是好运!”

 

从“美人鱼与蟾蜍”酒吧出门左拐没走多久,便到了灯火通明的“象牙狼人”赌场。进门的男人大笑着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去,出门的男人心有不甘的空着口袋出来。赌场内人声嘈杂,石制的墙上与桌上皆放着煤油灯,风笛与唢呐悠长的声音回荡大堂,男人们在里头嬉笑怒骂。朔间零穿过人群,拿着钱袋,径直走向里边的半圆形桌子,守着扑克牌与筹码的灰发少年正站在那里。

“Black Jack。”少年翻开底下的扑克,黑桃K,恰恰与上边的黑桃A组成二十一点,“哈哈,本大爷又赢了!”少年的笑容嚣张得不似一介荷官,倒更像是一名赌徒。

“混账,等等!”眼见手边的筹码全被少年挪走,身为闲家的高大男人涨红了脸,拍着桌子站起,高举右臂就要动粗。——但在那之前,一名商人模样的男人便抓住前者的手臂,眯起殷红的双眼笑道,“汝十六点,庄家二十一点,可不是汝输了么?……不过吾辈喝了点酒,如果汝就此识趣离开,吾辈过会儿可就记不清了汝方才的作为了。”商人身材颀长,力气却奇大无比。男人闷哼一声,抽回手臂往后踉跄几步,暗骂了几句就转身离去。

“谢啦。你是外地人?”少年笑着道谢。朔间零定睛一看,这才好好端详起少年的面容来。少年约莫十七,一头银灰短发,戴着耳钉,金色双目深处闪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野心。他身着赌场指定的荷官服,白衬衫外套了件红黑相间的背心,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与梅花金项链。

“吾辈确实初来乍到,”朔间零把五枚银币放在桌上,笑道,“不如来几局。”

“本大爷是大神晃牙,”少年收下银币,拿出一叠筹码,眸子闪过好斗的光,“但你要是以为本大爷会因此手下留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无论怎么听都不像是荷官该说的话。但大神晃牙不在乎这些,朔间零也不在乎。风笛与唢呐的声音回响耳际,煤油灯暖色的光洒落桌面,零看着大神晃牙扬起笑容,指尖抚过一张张扑克,不由得舔舔嘴唇,幻想少年躺在金币堆上如海贼般狂妄笑着,任由金币自他指尖跃动、指缝滑落、叮叮当当响满一地——不错,那一定会如Zinfandel葡萄酒配上格拉娜·帕达诺干酪一般契合。

 

不过半支蜡烛的时间,朔间零就连输了十三局。

“可惜可惜,若不是碰上本大爷,精明如你总该赢个几局吧,”大神晃牙咧嘴笑着,对这一面倒的局势丝毫不感到惊奇,“但本大爷是天生的幸运儿,百战百胜也是没法子的事,哈哈哈!”

“被幸运女神所眷顾吗?那还真是诱人啊,”朔间零任由大神晃牙挪走筹码,耷拉着肩膀,发出一声叹息,“若是能拥有汝……吾辈的船只想必再也不惧风雨了吧。”

朔间零的嗓音深沉迷人,带着忧虑的面容在灯下美得令人屏息。大神晃牙咽了口唾沫,两年来不曾出错的双手竟把百和十的筹码放错了地儿。他张开口,本想笑着调侃几句,却在朔间零那对殷红双目看向他的那刻一时语塞,沉默徘徊在二人之间。

朔间零就那样静静看着他。大神晃牙的喉结动了动,想着该说点什么。

接着,少年扯出笑容,说出了那句把他送上贼船的话:

“只要你能赢过本大爷,本大爷就跟你走。”

煤油灯静静燃烧,风笛与唢呐一时静默。朔间零睁大双眼,愣了数秒,随即发出笑声——对商人来说太过豪放的笑声。

“对命运女神摩伊赖发誓?”朔间零笑着问。

“对命运女神摩伊赖发誓。”大神晃牙回答。

荷官本不用下任何赌注,大神晃牙十七年来也从未输过任何一场赌局。然而大神晃牙对命运女神摩伊赖发了誓。然而那一夜在他面前的并非武器商人,而是海贼头儿朔间零。

之后那局,大神晃牙二十点,朔间零二十一点。

“Black Jack。”拿到红心K的朔间零笑道。

 

    *

  

“——所以,本大爷现在才在这儿。”

海浪冲刷船身,空酒瓶的滚动声不绝于耳。在不死号船员仓的木桌旁,大神晃牙挪出枚筹码如此作结。麦酒的后劲上来后,他面色微红,着迷般的看着舷窗外忽起忽落的海浪,金色的眸子露出一丝醉意。

三个海贼沉默半晌,也各自喝了口酒,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巧克力色的男人突然推门而入。

“大神,朔间船长有事找你。”

大神晃牙回头说什么事阿多尼斯,被唤作阿多尼斯的男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船长。于是大神晃牙放下筹码与木杯,边嘟囔着混账又怎么了边随着阿多尼斯走出船舱。

大神走后,三个海贼对扑克一时没了兴致,船舱内又是一阵噪动。

“依我看,这一定是编的。”第一个说。

“我看也不像真事,”第二个说,“手气好当荷官干什么?再怎么赢,钱还不是统统跑进赌场口袋里。任凭船长再怎么神通广大,跑到温菲尔那儿还不得被连人带船当场抓起来?”

“去去,酒后的话什么时候能信了,”第三个说,“之前船长喝高了,还不逢人就说‘吾辈是高贵的真祖吸血鬼’什么的?”

想起这事,众人一同哄笑,继续方才的牌局。末了他们翻开大神的两张底牌一看,只见方块红心两张Q,恰恰与桌上的梅花黑桃Q连成四条。

 

舷窗外是暗流涌动的夜,舷窗内点着一盏油灯。

在灯旁放着张木床,上边躺着位身着一袭海贼正装的黑发男人,那美丽的容姿除了不死号船长朔间零外别无他人。于他而言,白昼即是黑夜,黑夜即是白天。在船员们享用完晚餐的此刻,他也结束了早餐,开始翻阅地图与文件。

朔间零正戴着高价买来的眼镜看手中的羊皮纸地图,就听见吱呀一声,大神晃牙连门都没敲便直接闯了进来。

“混账,这次又怎么了?”他问。

朔间零放下羊皮纸笑道,“吾辈想和晃牙做。”

一开始朔间零叫自己名字时还会脸红着别开目光,现在已经能直视他淡然自若的这么说了。大神晃牙咧嘴一笑,脱下上衣扔到一旁。

“本大爷随时奉陪,倒是你行不行啊。”

“行或不行,汝待会儿就知道了。”

窗外海浪翻腾,船内的家具随着浪花微微作响。大神晃牙坐在船长身上,低下头来凑近了说:

“喂,朔间,什么时候和老子再赌一场?”

“呵呵,晃牙别急,日子还长。”

朔间零迷人的声音响起。

“夜,也还长着呢。”

床头的油灯左右摇曳,二人的胸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朔间零轻舔嘴唇,双手搭上晃牙的腰际,后者的皮肤覆了层薄薄的汗水。感到零的触碰,晃牙顿时呼吸一紧——唯独零的抚摸,过了多久他都习惯不来。

在昏暗的光中,零摘下眼镜,兴味盎然的眯起眼睛。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大神晃牙的人鱼线慢慢向下摩挲,轻抚,滑下皮裤。

接着传来一声急促的喘息。

 

隔天清晨,舷窗投进微光。大神晃牙在船长的臂弯中睁开眼睛,一丝不挂。

今日天气晴好,窗外的海洋已换上浅色的蓝,透过沾满水滴的玻璃窗,放眼即可望见远处的海平线。

看来自己昨晚就这么昏睡过去了。大神晃牙挠了挠头起身,身旁那个昼夜颠倒的船长不知在那之后又忙乎了些什么,此时已然换上睡衣呼呼大睡,因照到些微阳光而微微皱眉。

大神晃牙拉上窗帘,朔间零的眉宇便在黑暗中舒展开来。看着船长在熟睡中更显年轻的面容,大神晃牙忽然想起数年前与他逃离赌场的那个夜晚。

那年正值十七的大神晃牙在赌场初尝败北,随着一名看似商人自称海贼的男人跑着离开了象牙狼人。男人拿到红心K笑着宣告“Black Jack”,还未等少年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抓起他的手开始奔走。他们迎着海风,越跑越快活,身后追着一群赌场的佣兵,在温菲尔的大街小巷中不停穿梭。

“喂,混帐,你这样就满足了吗?”

甩开佣兵,来到空无一人的港口后,大神晃牙在微咸的海风中问朔间零。

“嗯?小狗是指什么?”

“本大爷是大神晃牙,是狼,孤高的狼!”大神晃牙气得龇牙咧嘴,随后甩甩头冷静下来,接着问,“别装傻,你为什么就这样走人?你在赌场还什么都没赢!明明有那样的技术,只要你想……”

说不定可以赢得成千上万……不。比那更多、更多的金币。

大神晃牙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人愿意,他随时都可以成为征服世界的魔王,坐拥这世上所有的宝藏。

然而朔间零笑了。

港口的灯火照亮他那张对海贼来说过于美丽的脸庞。

“小狗可曾听过‘见好就收’这句话?”他反问道。

“本大爷是狼,去你的狗!”以为自己被人看扁了的大神晃牙卯足了劲反驳,“本大爷混迹多年,这话当然听过!但是你这混蛋又赚了什么?瞧瞧你钱袋鼓鼓的来口袋空空的走,赔了十崔尼银币不说还被佣兵盯上,真是蠢!蠢到家了!”

“是么?原来小狗是这么看吾辈的喏。”朔间零眨着眼睛,笑意依旧。

夜晚的码头静默无声,一艘艘巨大的船只随着海浪浮动,这儿在白天想必是热火朝天,但曾经忙着运货的水手如今早已前去各家酒吧消遣。来自海平线彼方的风儿掠过广袤的大漠与巨龙栖息的山谷来到此处,卷起阵阵腥咸味,吹得朔间零发上的丝带随风飘荡,他转过身来看着大神晃牙,眼中盛满码头灯火,葡萄酒般的眸子中印出少年略带稚气的脸庞。

“吾辈已经透支了这辈子的好运,赢得了最好的宝藏。”

海贼笑说。

“开销了如此巨款,想必吾辈今后都会厄运连连吧。但好在如今吾辈有了汝——吾辈的宝藏,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少年喏。”

那时的晃牙尚不完全明白零的意思,还挺起胸膛自豪地说“算你识货!”,之后就糊里糊涂的跟着朔间零上了贼船,趁着天亮之前,以夜色为掩护离开了港都温菲尔。然而如今的大神晃牙回想起这句话,脸颊顿时涌上一股热流。

晃牙想起,在赌场初见零时,越过无数人群,他便看见他殷红的眼中暗流涌动,似是波涛,似是火焰。他那时移开视线,心里想着好家伙,又是一个财迷心窍、贪婪成性的赌徒。然而他大错特错。少年晃牙只猜对了一点——朔间零确实是贪婪的。早在赌场里视线交错的那刻,早在酒吧醉汉的呢喃声中,他便横跨人海一眼相中了他。朔间零就这般来到大神晃牙跟前,笑着递上以爱与欲织成的布带,而大神晃牙却自个儿用它蒙上双眼,只身朝着木板尽头一跃而下,自此坠入那片殷红无垠的海洋。

大神晃牙赤身走进船长浴室,用木桶淋了身凉水,甩甩头发。他随便抓了条朔间的浴巾擦干身子,扎上头巾换上衣服走出船长仓。逐渐合上的门缝之中,他看见昼夜颠倒的船长正睡得香甜。

新的一天开始,海贼们涌入船员仓,喝着清水咬着面包与乳酪。这时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羽风薰拿着张羊皮纸走了进来,说昨晚船长又盯上了斯拉乌徳群岛的一处宝藏,传说那儿数百年来被一头巨龙所守护。巨龙很强,我们得多多吃肉,变得更强才行,阿多尼斯说。哈,看来有活干了啊,本大爷早就嫌无聊了,大神晃牙摩拳擦掌着说。

海贼们沉默片刻,随即欢呼四起。他们望向窗外,只见波澜壮阔,绵延不绝的波涛拍打船只,咸腥的海水味与他们如影随形。清晨的太阳自海平线上升起,大海回以恒久的浪涛声,召唤着人们前往永无止尽的冒险。海贼们涌出木门,跃上船头,跃上桅杆,和着远去的海风一同高声歌唱——

 

Far over the misty mountains cold

To dungeons deep and caverns old

We must away, ere break of day,

To find our long-forgotten gold.(注1)

 

With foes ahead, behind us dread,

Beneath the sky shall be our bed,

Until at last our toil be passed,

Our journey done, our errand sped.

 

We must away! We must away!

We ride before the break of day! (注2)

 

    *

 

幸运儿的传说自大神晃牙的离去而渐渐被人遗忘。

多年以后,有位旅行商人途经港都温菲尔。在“美人鱼与蟾蜍”酒吧歇脚时,他点了杯麦酒、几片肉干与黑面包,向人们问起那位幸运儿的传说。醉汉们听了一齐摇头,一齐叹息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啦——那天镇里来了个美丽的外地男人,幸运儿在赌场见着了他。然后呢,你猜怎么着?那少年与男人相爱,犯了禁忌,幸运女神就此停止了眷顾。少年那天可在赌场输惨啦,把自个儿都赔了进去……真是活该,活该!

那,然后?旅行商人问。

那以后他就跟那男人跑啦,没人再见过那小子。谁知道?说不定死了。

酒吧一时寂静,人们仿佛失去了兴致似的,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哪家的小子又走了狗屎运在赌场大赚了一笔啦,哪家的寡妇又疯了啦,哪家的黑麦面包又变得更硬难以入口了啦......尽是几个翻来覆去的陈旧话题,人们一直说一直说,也不发疯。

而就在这个盈满发霉乳酪味的闷热酒吧内,在一阵毫无规律的嘈杂声中,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嗡嗡声道:

“可是,与钟意的人一同相爱,一同生活,难道不是这世上顶顶幸运的事了么?”

众人又是一阵寂静。醉汉们回头一望,瞧见一个脏兮兮的女孩,像是哪个流浪汉的女儿,于是他们又一齐骂道:你个女儿身,你个小孩子,懂得了什么?滚!滚出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海浪不断拍打岸边,女孩走出酒吧。她施舍给吟游诗人们一些面包,路过象牙狼人赌场,来到空无一人的码头,眨了眨眼睛,似乎看见月色之下,一只海贼船自远方的海平线静静驶过。那一夜,她光着脚丫,迎着风,自由自在的哼着歌,追着船跑啊跑,从此温菲尔再也没人看见她了。

 

-fin-


注1:歌曲来自《哈比人》

注2:歌曲来自《魔戒首部曲:魔戒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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